写这篇文章的想法在我脑海中盘旋已久。它最后的样子和我设想的有很大不同,实属水平有限,请读者谅解。
2012年的秋天,脱离了《中小学生守则》的华北电力大学大一新生们决定在开学典礼结束的那个夜晚做点家长们认为只适合成年人做的事情。
这类事情能很好地体现出中国的教育体系之诡异。在高中的时候禁止你做,甚至连了解一下知识都被认为不合适的事情,到了大学或者日后毕业的时候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一项基本的人生技能。起码在喝酒这个问题上我认为是这样的,毕竟小时候不止一次被教育过:“小孩子不能喝酒,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了。”
那位室友便是这个奇怪逻辑的牺牲品。
被东北大汉包围的他不得不在那天晚上摄入了他超过他人生前18年总量的酒精。也许是出于身体保护自己的本能,回到寝室后他迫切地需要把那部分不合理存在着的液体排出体外。和中国许多高校的老宿舍一样,华北电力大学的本科生宿舍并没有独立卫生间,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爬下自己上铺的床,检查这个房间过后发现并没有可以供他小解的地方,于是潜意识驱动着这个急需排毒并且失去理智醉酒者人走向了隔壁房间,打翻了用以斗地主的小桌子,在旁观者的关注之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当隔壁寝室的同学来求助的时候,我的朋友正在打 Dota 2。出于某种原因,那一局时间拖得意外地长,以至于对方第二次来请求帮忙拖地时,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等到那句酣战结束,令人不适的味道已经通过走廊传到了朋友的鼻腔里。
玩着手机的朋友在听见上铺传来的异响之时,就明白到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和四年前一样,这位仁兄从床上爬下来,径直走向对面的床铺,用热流叫醒了睡梦中的另一个室友。这件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对方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彷佛自己变成了布鲁塞尔广场上某座雕塑的大理石底座。完事之后,他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任由被惊醒的人啜泣。
H 也是一个喜欢喝酒的青年。他喝完必睡,睡到一半又会带着酒意醒来。他被麻醉的意识通常处于恐慌而失去依靠的状态,这使得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可惜他不是同性恋,寝室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对他感兴趣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公共厕所门后那个用来收集废纸的蓝色垃圾桶。
每当这种时刻,周围来来往往并诧异地看着他的同学对他而言成了一种虚幻的存在,而他环抱中这个被厕所富有生活气息的味道浸润的蓝色垃圾桶才是唯一可靠而真实的存在。他可以把自己对其他人隐忍着的感情倾诉于这个垃圾桶,彷佛这块老旧的塑料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遇到这种事情的同学一般都比较默契。在 H 倾诉完毕而在垃圾桶的怀抱内入睡时,听完他和他前任虐心故事的观众都会上前把他谨慎地转移到他宿舍的床上。这种自发形成的群体行为一直没有出差错,唯一一次 H 在半路中醒来,指挥者当机立断让几个抬手调转了方向,让 H 误以为自己刚刚从床上被抬下来。
也许这就是这种一级致癌物仍然受到广泛追捧的原因。在某些时候,它可以把一个人长年累月包裹自己散发着恶臭的伪装层层打开,以主动的方式告知世人自己最隐秘的欲望。
极端享乐而麻醉不仅仅是酒精一家的功夫,宿醉后遗忘的主体也远不只是这些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